我們都愛過一架鋼琴

今天早上去MIKE家，

離上次進去他家裡已經一年多了。



那隻狗哈利還是一樣精神很好的蹦蹦跳跳，

那兩隻雙胞胎的貓一樣一隻欺負哈利一隻躺在陽台曬太陽。

Amy，他的妻子則是到洛杉磯去見以前大學的朋友。



我得到麥克的允許後走到他那架老鋼琴旁。

慢慢打開琴蓋。



那是一台有點走音的老琴了，

麥克說他在十七八歲玩樂團的時候買的。



我雙手放上黑白，先敲了一個La。

暗暗在心裡道，果然是二十幾年的老鋼琴了，弦真的很鬆。



那架鋼琴已經變成一個裝飾品，一個紀念品了。

完美主義的麥克自從右手受傷後就不再彈剛琴，

二十幾歲開始學吉他，現在吉他彈的也倒還不錯。



我用食指慢慢敲著，老鋼琴發出比正常音還要低半KEY左右的聲音。

從低音敲到高音，彷彿聽到他對我說他想找回以前的活力。



曾經被寵愛過，現在你們間卻只剩下回憶。

他怕自己不夠完美，沒有辦法再用雙手詮釋他對你的感情，

但是他搬了這麼多次的家，甚至從聖地牙哥到洛杉磯，都還是帶著你。



你知道你在他心裡的位置有多重嗎？

縱使他不再彈奏你。



你是被他這樣的深情感動？

還是被他的佔有慾深深的傷害？







我先用單手認了一首歌的譜，

曲名叫做相約今生今世。



大概彈過一次，知道譜路和正確的音後，

我把左手放上，配了幾個簡單的和弦。



雖然老鋼琴的音走的有點嚴重，

但是彈完後我還是很感動，莫名的感動。



大概是想起自己在台灣的那架琴了吧？







我起身，看到麥克站在後面看我



「這首曲名是？」



「是一首中文歌啦。」



「大概是什麼意思？」



「你猜呢？」



「先告訴我類型嗎。」



「大致上算情歌吧。」



「應該是兩個彼此相愛的人吧？」



「對啊，可惜要分開了呢。」



「哈哈，真是可惜。」

「你在台灣，也彈琴嗎？」



「對啊，從小時候就開始彈了。」



「我也是。」他坐上琴椅

「這是我第二架鋼琴。」



「第一架呢？」



「賣人了。」



「太老舊了嗎？」



「嗯。」

「那時候賣掉第一架鋼琴的錢，再加上自己打工存來的錢，買了這架。」

「年輕的時候總是很容易就能放下許多東西呢。」



「對第一台鋼琴感到不捨嗎？」



「是啊，再怎麼說也是陪我走過十年的鋼琴。」



「但是沒有賣掉那一台，你就不會買現在這一台啦。」



「所以我並沒有說後悔啊。」



聽到他的話，我笑了，看到他臉上盪出像二十幾歲青年的笑容，

我想，今天也許有機會聽聽這位才子再顯身手。



他把手端端的擺上琴鍵，深深吸了一口氣，對我說

「也許，不會像從前那麼好了。」



「那從頭到尾就不是重點吧。」我笑著說。



他雙手按下了第一個和弦，適應了適應那個有點走音的鋼琴。

「該好好保養了。」他話音還沒落下，十指就開始在黑白間跳起了舞。



二十年了，他還是沒有忘記他曾背過的，那首五頁長的「銀波」







他彈完之後，又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蓋上琴蓋。

緩緩站起身，用手輕輕摸著那木製的琴身。

從他的語氣我似乎可以感受到

他那如水般溫柔的眼波映在那架老舊的鋼琴上。



「Jean，今天謝謝你，真的。」



「不會啦，下次我來要讓我多聽幾首就是了。」 XDDDDD